【怀刃】楔子-萧遥

【01】

刚下课就被神仙导师叫到办公室的孟如瑗顿了顿脚，在进门前打开手机看时间，突然发现一堆未读消息——自家“仙史农民工真TMD惨”专业水群炸了。

【群聊：仙史农民工真TMD惨】　　

今天我导不在家：啊啊啊啊啊我瞎了！我看到了啥！啊啊啊啊！天啊噜！你们看到了吗？【小黄鸡瞎眼.jpg】【熊猫瞎眼.jpg】【小黄人尖叫.jpg】

隔壁瑶瑶美如花：啥啥啥？聂先生来了吗？聂瑶发糖了吗？【小狗熊流口水.jpg】

羡慕你导不在家：楼上别想了，金教授说聂队出长差！下个月才回来。

羡慕你导不在家：@今天我导不在家姐妹我看到了！！！我们看到的一定是同一个东西！来!我们一二三！【胜利女神吹号角.jpg】

拥有狐狸崽的情侣狗无所畏惧：发生了啥？我还在坐旋转木马【迷茫.jpg】

今天我导不在家：啊啊啊啊啊啊魏无羡魏导演！！我男神！！我梦的领航人！！嗷嗷嗷嗷嗷嗷！！！！

羡慕你导不在家：嗷嗷嗷嗷嗷嗷蓝忘机蓝老师！！神仙音乐人！！舔屏舔到真的了！！我靠靠靠靠！！！

拥有狐狸崽的情侣狗无所畏惧：卧槽？！！！【震惊】【震惊】【震惊】

今天我导不在家：嗷嗷嗷嗷嗷啊啊啊啊啊啊他们拉着手！我去啊他们真的是一对儿！

羡慕你导不在家：我看到他俩手上的对戒了！我瞎了！！我磕的CP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！！！！

隔壁瑶瑶美如花：可怕。非忘羡党爬走……【史莱姆爬走.jpg】

今天我导不在家：【狂欢.jpg】【胜利女神吹号角.jpg】【“我磕的CP结婚了”.jpg】

羡慕你导不在家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！！！！！！！

今天我导不在家：【尖叫.jpg】【“每天都要杀一个室友祭天”.jpg】

羡慕你导不在家：！！！我又做错了什么？！！

【今天我导不在家撤回了一条消息】

今天我导不在家：手滑发错了。【“我给室友把崽生”.jpg】

拥有狐狸崽的情侣狗无所畏惧：我去他个天杀的聂守询，为什么我要和他来游乐园？！为什么？！！！！

拥有狐狸崽的情侣狗无所畏惧：【“看到我的男朋友了吗”.jpg】【刀】【“现在他死了”.jpg】

羡慕你导不在家：所以说情侣狗遭报应。

今天我导不在家：不许你说羡羡和叽叽！！！！！

【“今天我导不在家”撤回了一条消息】

羡慕你导不在家：叽叽？

拥有狐狸崽的情侣狗无所畏惧：叽叽？！！！

隔壁瑶瑶美如花：虽然我不是忘羡党，但是……叽叽？

今天我导不在家：……手滑。

羡慕你导不在家：我杀了你！

……

孟如瑗挑了挑眉，动了动手指：

瑶瑶座下首席门徒：【吃惊的小黄鸡.jpg】

瑶瑶座下首席门徒：跑在去瑶瑶办公室路上的我发来贺电。

【02】

一年前，电影《陈情》上映，创造了现象级的票房。

这部电影依照近两千年前的古仙门史改编，作为魔道系列首部电影，一时红遍大江南北，斩获无数奖项，一众主创也随之声名远扬——导演兼编剧的魏无羡、音乐人蓝忘机、投资方云深影业等等。

而自从上个月魏无羡和蓝忘机网爆出隐婚关系，热度更是炸了又炸，声势甚至盖过了主演，本就是两人CP粉的粉丝们“嗷嗷嗷嗷”叫着过大年，兴奋感还没过，又在学校里看见了这两位，能保持定力的都不是真的CP粉。

群里消息一条接一条，孟如瑗站在办公室门口，刚要把手机调成震动，群里又炸出了徐庭湉的一个艾特：

拥有狐狸崽的情侣狗无所畏惧：@瑶瑶座下首席门徒圆圆！我和天杀的聂守询在外面玩！我跑不回去啊啊啊！麻烦你找你导师的时候顺手帮我要张签名！【鞠躬.jpg】

瑶瑶座下首席门徒：……可老师知道我又不粉忘羡啊，你还记得他就是因为你粉忘羡才把你拒之门外的吗？

拥有狐狸崽的情侣狗无所畏惧：我就说着玩的！我被瑶瑶拒收是因为我复试太low了不关CP的事啊！

拥有狐狸崽的情侣狗无所畏惧：球球你！球球圆圆了！【哭泣】【哭泣】【哭泣】我下次把毛毛带来让你撸！撸个够！

今天我导不在家：球球圆圆+1

羡慕你导不在家：球球圆圆+2

隔壁瑶瑶美如花：……我只想和圆圆一起撸狐狸。

乖巧萌新不说话：想和孟学姐一起撸狐狸+1

今天我导不在家：想要签名和狐狸

羡慕你导不在家：想要签名和狐狸+10086

拥有狐狸崽的情侣狗无所畏惧：【西湖水我的泪.jpg】世上只有圆圆好，有圆圆的湉湉像块宝~~~~~

瑶瑶座下首席门徒：好吧……我努力一下下

孟如瑗默默收起手机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肩负着沉甸甸的责任，抬手敲了敲门。

门里的声音很好听，“请进。”

【03】

孟如瑗的导师名叫金光瑶，在大牛云集中央仙史研究院里，也算得上是相当出众的一位，今年还不到三十，因为工作年限刚评上副教授，但已经是四大家族时期仙史领域响当当的人物。

金光瑶在学界之外也声名远扬，得益于他身为魔道系列电影的历史顾问，曝光率高，和那群风云人物相熟得很，脾气又极好——如无意外，签名要多少给多少！

自家导师生得清隽白净，笑起来温和漂亮，一双桃花眼简直是人间沙器，一望过来只教人如沐春风——孟如瑗深信自己经历几年学习摧残，看起来绝对会比导师显老……

金光瑶为她拉开椅子，笑眯眯道：“如瑗坐下吧，给你介绍个人。”

被金光瑶指着的青年身着得体的休闲装，白白净净的脸上架着副方框眼镜，显然比她大上好几岁，看起来还有些学生气，却不像那些早早就发量稀疏的师兄，容色舒朗，双眼有神，整个人看起来都明亮干净。

青年眉目舒展，笑盈盈地伸手过来，“我叫聂怀桑，清河派符修——不过成绩很差——现在做自由撰稿人，写小说也写剧本。”

“我叫孟如瑗，仙史专业研究生二年级。”女学生顿了顿，羞惭道，“是云梦派的乐修，成绩也是……毕业仙考刚及格。”

聂怀桑轻轻地一拍手，不似寻常客套，倒真像觉得惊喜，“那是同道中人啊！”

金光瑶抬手警告性地敲了他一下，为女学生辩白道：“你可比不起圆圆——她学习勤奋刻苦，乐修学不好只是因为生来不通音律罢了——你是根本不学。”

聂怀桑并不以为耻，兀自笑了会儿，转头问孟如瑗，“我记得义务教育法规定，仙门科目中，一科天赋不好可以申请换门类，孟小姐当年就没有……”

他生得好相貌，自来熟也不惹人烦，孟圆微微弯起眼睛，认真想了会儿，才道：“那时候别的班都满了，只有鬼修班还有位置。”她有些不好意思，抿了抿唇，“其实我胆子不小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，看鬼修的教科书就是很害怕，坐在教室里半天就头晕想吐——实在是学不来，就只好在乐修班混着了。”

“各有各的苦。”聂怀桑嘟囔，“我还是千辛万苦从刀修班调到符修班的——清河派没有乐修班啊……”

两人一见如故，虽然聊的都是闲话，但也格外投缘，金光瑶放下心来，起身到：“你们先聊，我去开会。”

孟如瑗一惊，才发现自己忘了件事，“老师，请问、那个……魏先生和蓝先生是来找你的吗？能不能麻烦老师……”

金光瑶一脸“我懂”的表情，信手指指聂怀桑，“怀桑和他们也熟，想要签名找他就行，我真的要去开会了。”

孟如瑗睁大了眼睛，还是一脸懵逼。

——可……可您把我叫来就为了让我和人聊天吗……

【04】

金光瑶一走，聂怀桑就绷不住笑了，“孟小姐喜欢忘羡？”

“我不是粉丝，是朋友要。”

聂怀桑说：“正好之前回馈粉丝，定制了几套签名明信片用作抽奖，好像还有几套剩下，你想要多少？”

飞来横财！

孟如瑗小声问：“三套可以吗？”

“给你问问。”聂怀桑低头在手机上划了两下，少倾便笑开了，“可以的，我让他们寄给瑶哥，你找他要。”

孟如瑗双手合十，对他千恩万谢地拜了拜，突然问：“聂先生，您认识聂明玦先生吗？”

聂明玦是金光瑶的爱人，清河派刀修，是做刑警的，生得高大硬朗，和清秀纤瘦的金光瑶站在一处格外登对，虽然性格严肃，但人着实很好，这一级仙史专业的研究生奉瑶瑶为男神，也都很喜欢聂先生——自然还喜欢磕聂瑶！

——嗷！瑶瑶小小的一只，聂队高高的一只，在一起超好看！

——她们还偷看到瑶瑶和聂队在树后面亲亲！

“认识啊，他是我哥哥！”聂怀桑看着她，促狭地笑了起来，“你磕真人CP呀？”

孟如瑗使劲点头，满眼都是小星星，“我磕锋敛！就《陈情》里面赤锋尊和敛芳尊……我还一直拿老师和聂队当同人AU磕的……”

聂怀桑猛地一拍大腿，“英雄所见略同啊！我还拿他俩写过同人呢！”

孟如瑗本笑得嘴都要裂了，闻言却是愣了愣，默了几息，犹豫道：“一问三不知……太太？”

聂怀桑回以一个腼腆的表情，目光却是自然又活泼的，“你看过《今生》呀？”

女孩用力点头，“看过！看过的！”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，“《战旗》和《未及》我也看过，《今生》……我就说那篇和老师还有聂队的感觉那么像！”

她说罢，控制着自己没有跳起来转圈，但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，兴奋地自言自语：“我要到群里喊一嗓子。”

【群聊：霸道赤锋俏敛芳】

圆圆：嗷嗷嗷我遇见一问三不知太太啦！

圆圆：突然面基！！

圆圆：幸福！！！

她还翘着唇角想再发一个表情包，就听聂怀桑又说：“我也喜欢你的《夙愿终圆》。”

她下意识回道：“那个啊……啊……啊？！”

【群聊：霸道赤锋俏敛芳】

萧遥：嗷！！羡慕！！！

萧遥：一定很惊喜！！！

萧遥：想知道三不知太太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？【好奇的小黄鸡.jpg】

萧遥：……

萧遥：姐妹你还在吗？

顾然：……是不是出事了？

萧遥：……所以三不知太太是人贩子吗？

孟如瑗抽了抽鼻子，下意识缩起肩膀，嚅嗫：“那篇文，那篇沙雕……”

聂怀桑笑眯眯，“很好看啊，不沙雕的，he得有理有据，很好看。”

孟如瑗颤声道：“怎么能让那篇玛丽苏玷污您的眼睛……”

《夙愿终圆》是孟如瑗为心爱CP产的粮，千辛万苦搞出个原著向HE，什么都好，只是剧情里出了个踢动命运分叉点多米诺骨牌的原创角色，被脑残的她随手命名“孟如瑗”。

——啊！这大写的玛丽苏！

——太羞耻了……

“我真的很喜欢那篇。”聂怀桑说，“看的时候就想，那个原创角色背后，一定是个很棒的作者在用心支撑。”

孟如瑗眨了眨眼睛。

——天哦……太太就是太太……太好了吧……

【群聊：霸道赤锋俏敛芳】

圆圆：我活着，太太也认出了我，还夸了我的文。

萧遥：所以刚刚是幸福晕了吗hhhhhh

顾然：羡慕！

圆圆：嗯……

萧遥：看起来还晕着哦。

【05】

“还是说正事吧。”

孟如瑗下意识坐直了，却是一头雾水。

聂怀桑说：“我在做魔道新电影的编剧工作。”

还没等女孩露出震惊的表情，他又续道：“瑶哥的情况，孟小姐应该也知道——他研究射日之征更多些，而且学校的事情也多。”聂怀桑微一摊手，认真道，“所以孟小姐愿意当电影的历史顾问吗？”

孟如瑗惊呆了，今天让她惊恐的事情接二连三，她着实被砸了个晕头转向，飘飘忽忽地涨红了脸，“可可可……我还只是个研究生……”

“本来瑶哥就和我推荐你，说你学术底子很扎实，脑子又活，研究方向呢，又正好契合，上个月刚发的论文我也拜读过了——虽然读得不容易——但好像很有创新性。”他顿了一顿，促销地笑道，“你同人的文笔也不错。”

孟如瑗还是懵懵的，用不太清醒的脑子想了会儿自己的研究方向，新发的论文，还有同人……

她突然问：“所、所以、这么说、魔道系列新电影，是想拍怀刃君？！”

“是，怀刃君的个人电影。”聂怀桑笑弯了眼睛，温和道，“孟小姐愿意帮忙吗？”

孟如瑗傻了半天，继而奋力点头，恨不得把脑袋折下来，“可以！我可以的可以的可以的！”

女孩的眉眼秀丽，画着淡妆的小脸上神采飞扬，被暖色阳光照着，显得明丽而活泼。

聂怀桑的目光不由得停了一瞬，不知为何，他下意识去看她左边侧脸，见颧骨的位置弧度圆润，带着点软肉，皮肤白皙细腻——不知道为什么，他微松了一口气，唇角慢慢地露出了点笑弧。

【06】

怀刃君是仙门世家时代早期的历史人物，哪怕在群雄辈出的后射日时代，这一位的履历也堪称光辉璀璨——继敛芳尊后的第二任仙督，一手推动仙督制度化，督建第二、第三批瞭望台，全面完善瞭望制，力排众议，任命古仙门法的奠基人重霄君编订《仙律》，开世家律例之先河……在任三十年，前终战后乱局，后开太平盛世，史称“玄正之治”。

而近些年又考证出怀刃君本姓为聂，于是按照世家时代的价值观，又加一条丰功伟绩：将本家清河聂氏发展至鼎盛时期。

这样的一位人物，哪怕年代久远，也是史书上的代表性人物，多次出现在仙门史的卷子上。

市面上并不乏怀刃君的传记电影，电视剧也有，算是个被用烂了的IP。

毕竟是历史书上讲烂了的故事，怎么改编才能不落窠臼，很是个问题。

“我现在的思路呢……虽然是怀刃君的个人电影，但我并不想把主线放在那些大家都知道的丰功伟绩上。”聂怀桑手上转着笔，眸中光彩淡淡，“我希望故事到‘怀刃君’这个尊号一封，主角登位仙督为止。”

“可是怀刃君最精彩的故事是从仙督开始的……”孟如瑗不太理解他的意思，仔细想了想，又有点明白过来，“所以你找我……”

“对，孟小姐最近那篇关于怀刃君早年任聂氏宗主的文章，很合我的胃口，包括其中对怀刃君和敛芳尊、怀刃君和赤锋尊、怀刃君和重霄君……各种关系的推论，学术价值我看不懂，但我非常喜欢。”

说起正事来，聂怀桑眼底堪称流光溢彩，半是激动半是认真，语气虽平静，却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，“正好配合《陈情》的故事线，剧情主写怀刃君未得高位的时期——‘十年藏锋并敛芒，一朝抽刀试刃光’。”

他顿了一顿，深深地吸了口气，“就像你文中所说，那段历史太细太模糊，至今仍几近一片空白——所以还有很多杜撰的空间，很适合创作，格局开阔些，写成一部群戏也好……”

他说得认真，孟如瑗听得也认真，女学生攥着膝头裙角，微微抿着唇，时不时提出一两句专业意见，两人足聊了一个小时，最后她轻轻叹一声，心满意足似地小声说：“谢谢你那么认真地看我的论文，还有同人。”

聂怀桑闻言笑得灿烂，女孩乌色长发披在肩头，在阳光下显得毛茸茸，手上动了动，想摸一摸，但知道唐突，只按耐住了。

“我们磕的CP很像，看你写的东西也很享受。”聂怀桑吸气鼓鼓脸，这个动作有点孩子气，显得他年轻得有些可爱，“只是有一点，你在几篇同人中，梳理了后世对‘怀刃君'这一尊号意涵的各种解释猜想——‘敛锋’说、‘钝刀有刃’说、‘砺心出锋’说——但我想，在我的故事里，可以有一种全新的解释。”